“主人是去见市姬了?”
整理着被褥的阿初口气冷淡地问道。六郎不禁打了个寒战,急忙否定。
“不是。”
“抱歉,是我无礼了。主人去哪是主人的自由,我不该过问。”
“发生什么事了吗?”
六郎问道。
“没。”
“你是在生气吗?”
“没有,是主人你多虑了。”
阿初行礼道歉,但怎么看都觉得她是在生气啊。
“那个……阿初,我打算再上京一趟。”
六郎窥探着阿初的表情。阿初没有转身,闷闷不乐地把枕头摆好。
“你今天有点古怪。”
阿初没有正面回应,而是正襟危坐道:“这次上京,请恕阿初无法陪同。”
“你还有别的事没办法好吗?”
“算是吧。我还要留在清州城一些时日。”
“你一个人留在这我不放心,你别忘了,这里可能还有望月组的残党。”
“放心吧,我会小心行事的。”
让阿初独自留下,六郎当然不能放心。可父亲那边的任务又不可耽搁。或许是阿初看出了六郎的为难,主动提出:“主人完成任务后请回到清洲城,阿初会在这里等你。”
“好吧。万事务必小心。”
六郎拿过信长交给他的包袱,从里头拿出一些永乐钱交给阿初。
“这些钱你先拿着。”
“主人这是……哪来的这么多金银财宝?”
“算是之前任务的报酬吧。”
“这么多!”
是啊,正如阿初所说,的确有些多得异常。所以父亲才会说那句意味深长的话————“到时候你就知道该如何用它了”。
暂别阿初后,抵达京都的六郎朝着荒芜的西大宫前行。穿过紫野,过了大德寺,走进了一个大草堆。他在那里绕了半圈之后,发现了一条羊肠小径,路旁的杂草中立着路碑,上头刻着小小的文字。
他沿着小径前行,穿出树林,终于看到了一座古老的宫殿。一眼望去,歪斜的房子仿佛一阵强风就能吹倒。屋檐上长着杂草,有几处甚至破了洞。这惨状不禁让人疑问,这真的有人住吗?
“有人吗?”
六郎朝里头大声喊了一声,可里面只有一片黑暗,连个回声都没有。
“请问……”
六郎正准备喊第二声的时候,突然一位青衣老奴出现在眼前,仿佛是从黑暗中突然分离出来的一般。他骨瘦如柴,声音如他的身材一般虚弱。吓得六郎冒出一身冷汗。
“请问是谁?”
“呃,我是来自尾张的织田上总介信长的长子六郎,受家父之命前来拜访。请您转告山科卿。”
“啊,上总介大人的长子!欢迎光临,快请进!我带你去客殿,我家主人随后就到。”
六郎跟在青衣老奴的身后进了房子,视线好一阵才适应过来。
“小心脚下,不要用力踩,都是些朽木了。”
“是。”
六郎放轻脚步,地面仍旧咚咚作响,他生怕脚下的木板就这样断裂。到了客殿后,室内终于有了亮光,说来讽刺,这亮光的来源竟是屋顶的大洞。
“请稍后。”
老奴说完又再次消失在黑暗中。六郎环顾着四周如同废墟一般的客殿思绪万千。这里真的住着公卿吗?别说公卿了,是否真的住人都令人怀疑。忽然,六郎想起了信长交待的那袋金银财宝。
要拜访地位这么高的人物,恐怕一般身份也不会被接见吧。父亲将这个任务交给我,难道父亲已经认出了我?所以才将这个任务交托给我。那么这袋钱财就是父亲在考验我了。
当青衣老奴再次出现在他眼前时,山科言继卿已上座。老奴这才将蜡烛点亮。借助火光,六郎见到了面如枯木的言继卿。
“先生。”
六郎恭敬地行了个礼。
“看来你平安无事了。”
第一次见面,言继卿的话便让六郎深感意外。
“先生的意思,在下不明白。”
“几年前,你父亲上总介前来拜访将军,途径此地,向我打探了一些你的消息。”
“几年前……父亲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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