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嗯,他说你在京遇到了山贼,下落不明。”
“当时我年纪尚浅,一心上京求取剑道,不慎遭遇贼人。后来被流浪武士救了一命,还传授了我剑术。”
“人与人的缘分真是非常奇妙。”
“是的。”
六郎挺直上身,点头回答道。
“你也不必太过拘束了。如你所见,幕府衰败,我们这些公卿也只是硬撑着表面的尊严,事实上没有任何收入。”
“听父亲说,您与先祖父交情甚好,于父亲又有提携之恩。我出发前,父亲再三交代,不可没了礼数。”
“这可真不像上总介说的话啊。哈哈哈,当年上总介第一次前来的时候,还拿这通天的屋顶开玩笑呢!”
言继卿笑眯眯地指着屋顶上的大洞。
“那天,上总介在我这留宿了一宿,不巧的是那天夜里下起了雨。上总介就打着伞那么睡着,一句怨言也没有。第二天一早还带头晒了被子。可把我的家奴们吓坏了。哪有这样豪放不羁的大名啊,哈哈哈!”
“确实是家父的风格。”
“这么说来,你和上总介可一点也不像啊!”
言继卿前倾着身子,努力睁大他那细长的眼睛,像是要看清六郎的面貌一般。
“父亲雄才大略,并非我所能比拟。对了,差点忘了重要的事。”
六郎整了整衣裳,正襟危坐。
“父亲让我带来口信。他说他做出的承诺一定会兑现,希望您再忍耐一些时日。”
“上总介当真想要勤王,而不是成为第二个三好长庆?”
言继卿话锋一转,突然变得尖锐。三好长庆以将军为傀儡,根本无心恢复幕府政权。父亲又有几分是真心,六郎不好妄加揣测。
“父亲如今正专心攻略美浓,并联合北近江的浅井。南近江的六角氏如今衰败,分崩离析,并不可以阻挡我织田家。届时定会为将军讨伐三好长庆。”
“年轻人,你可能还不知道。三好长庆已经死了。”
“什么!死了?”
“三好长庆倚重的两个弟弟死后,他指定的接班人义兴也被亲信毒杀。三弟安宅冬康被诬陷是毒死义兴的幕后主使,也被长庆下令自尽。失去了众亲兄弟与长子的长庆也郁郁而终了。”
“这背后一切的主谋恐怕……”
六郎和言继卿异口同声说道:“松永久秀。”
言继卿补充道。
“不仅如此,三好三人众(指三好氏一族的三名武将,三好长逸、三好政康与岩成友通)似乎也参与其中。”
“这些人真是大逆不道。”
“禀报。”
这时,一名打扮像乞丐的老者走了进来。他行着礼,微微抬起头,眼神在六郎与言继卿之间来回游移。
“说吧,这位是上总介的公子,可以信任。”
“是。松永久秀和三好三人众密谋,似乎打算对将军不利。他们已经暗中雇了刺客,准备行刺将军。”
“什么!这些人真是……”
言继卿气得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也许是因为年纪缘故,他一气之下话没说完,便摁着脑门摇晃了两下。六郎想要去搀扶他,他却摆了摆手拒绝了。探子退下后,言继卿缓缓地坐回了位置。
“我早劝过室町御所(将军义辉)切勿急躁冒进,树大招风,过于强大会为自己引来不幸。可他就是不听,他太急于恢复幕府政权。这让我如何是好啊……”
言继卿急得猛捶胸口。
“先生,不如让我前往一趟吧。”
“你?”
六郎将装有金银财宝的包袱推至身前。
“这是父亲派我带来的土特产。望您收下。我这就动身前往,打探一下松永久秀的动向。若是松永久秀当真敢行刺将军,我一定会保护将军周全。”
言继卿一脸不可思议地盯着六郎,想必是在想一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怎敢放出这样的豪言。
“现在天色已晚,明早再出发吧。”
言继卿说道。
“不了。将军情况危急,如果父亲此时在此也一定会以将军安危为先。”
说罢,六郎提着刀向外走去。言继卿叫住了他。
“有件事我得向你道歉。你和上总介的确有几分相似。”
“是吗。谢谢您的夸奖。”
六郎微微一笑,消失在客殿的那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