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韭菜

    七月半，暑假正式开始，酷暑难当，楼内室温29度。

    推开窗感觉热浪往屋里滚滚奔涌，室外温度很高，很难想象这是在东北，烈日当空，紫外线强烈，热。

    温度居然有了点北京的感觉，当然北京最热的时候更热，室温31度。吹不了空调的我，就在纱窗上洒水降温，几分钟水汽就蒸发没了。

    不适应北京的夏天，年纪越大越不适应。

    水土这东西真的是年纪越老越不服啊!

    在东北长大，出去几年而已，回东北也又五年了，印象里的东北似乎没有这么热过，就在两个月前，五一的时候，我还穿着初冬的装备，毛衣秋裤和毛呢外套呢。

    晚上开了客厅和北卧的窗，我睡在南卧，白天则关南卧和客厅的窗避暑，在北卧乘凉，一人一猫想在哪呆就在哪呆着。

    昨天肥喵还跟我趴在北卧床上，今天已经在地下趴着了，桌子底下的一小块隐秘的角落阴凉地儿。睡得四脚朝天的，姿势慵懒而妖娆。

    在北京的时候，这样的热天它会趴到卫生间的某块地砖上纳凉。

    猫对温度极其敏感，冬天哪里热乎趴哪里，追着窗口的阳光晒太阳，阳光照哪它趴哪。

    但是晚上，不管多热，它都会趴到我睡的卧室里面，晚上它是卫士，不离不弃，很多时候它并没有睡觉，而是瞪着眼睛安静地趴着。

    我妈在这的时候，它是坚决不去北卧的。

    跟姥姥并不亲近，是只高冷的猫，我也是养了十年才养出不离不弃的感觉。

    白天附近有施工的，声音嘈杂，这个小区是新小区，前前后后建了三年才初具规模，一期二期已经入住，我租的时候绿化还没有，全是泥水路，现在栽花种草修路看起来是个居民区了。

    后面还有三期四期，白天的室外总是轰鸣的施工声音。

    这已经是本县城最大的小区之一了，东北的小区还是没有北京住的小区安静，生活区和工作区太接近的原因吧，还有路上的农用车声音，小城市大抵如此。

    我是病人，甲状腺功能异常，肾衰，这俩病都让我异常怕冷，跟别人比差一个节气，人家春天我冬天，人家夏天我春天，人家秋天了，我又冬天了。

    如此高的温度，我也只在中午穿上短袖T恤，早晚还是长袖棉布居家服。

    昨晚睡得并不算踏实，昨天小区清理蓄水池，好几栋楼都停水，晚上才来，水有点浑，业主群里大家议论，说是正常情况，清理完的蓄水池，再来水开始总是犯浑的。

    这个小区的供水不是自来水，是小区集中打井供水，东北很多小区都是这样的，相比自来水公司的水，大家更相信自建深井水。

    和北京不同，北京冲厕所的是中水，停水了不妨碍冲厕所，这里冲厕所的水和喝的水都是一个管子出来的，水停了厕所也冲不了了。

    这么冲厕所算不算浪费？

    呃，这似乎取决于深井水在输进管道的时候，是否经过多重复杂的处理，是否花了许多步骤、能源和钱吧？我并不知。

    东北的水质和北京没法比的，北京的自来水烧很多天壶底水垢也不多。

    刚住到这个小区的时候，我曾经安装了净水器，烧过几天时间的水壶里有水垢沉积，给厂家打电话说是过滤好了，剩余的是对人体有益的矿物质。

    将信将疑，网购过TDS检测笔，测量结果，小区水数值和净水器净化出来的数值一样都是170——180之间，又测了两个牌子的桶装水，一个是0，一个是31，买的矿泉水数值30，过滤的和没过滤的数字没差异，在第一个滤芯到期厂家提示换芯的时候，我就没那么积极了。

    我不是专业人士，TDS检测的也分不清有益的还是有害的固体，但是前后没有差异，也就效果不大了吧？

    到有一次冲洗滤芯排废水，忘记了关水阀，最后排了一整夜的水，第二天水卡余额归零，充卡，再也没有用过那个净水器了。

    小区大家都喝桶装水，做饭洗菜用水龙头出的水。

    也有少数讲究人家，安装了大型的净水器，吃喝洗衣都是净水，对我这个租房的人不适用，简易的净水器效果就这样了。

    曾经安装过室外大型净水售卖机，我办过100块钱的卡，后来拆除了，原因是有人在打的水桶里发现了大量的沉淀。没人敢用，有人抗议，就拆了。

    昨晚水来的晚，也就没洗澡，但是深夜睡不着，早起有点便秘。

    得了肾衰才知道，便便是黑的。

    最开始是怀疑贫血吃硫酸亚铁吃的，铁代谢不是黑的么？但是这两天硫酸亚铁吃完了没买，就没吃，便便还是黑的。

    也怀疑肠子有病，住院期间做了肠镜，整个肠道完美无瑕。尤其结肠部位，一览无余，洁白如玉，自己看画面简直垂涎欲滴，没吃过这么无瑕的猪大肠。

    当然得了这个病以后都再不能吃了。

    结肠的某个转角，有个疑似肉球？是唯一可能病变的地方，问了医生，说拐弯肉厚。

    直肠部位没有那么白，血管清晰可见，不知道是不是结肠透析药水刺激的缘故，还是本来直肠就该能看到血管。

    这个需要下次见到医生再问。上次问了肉球说完肉厚医生就走了，很忙的。

    总之，目前，肠道完好，甚至完美。

    我决定好好爱护我的肠道，不吃一口影响内循环的东西。

    刚出院那几天是好的，晚上睡得安稳，早上起来精神饱满。

    早上能按时排便，一天一次，很有规律，不粘不干不泄。

    这对常年不是便秘就是腹泻的我来讲，真是太正常了，太健康了。

    那几天吃的水果罐头，糖水罐头是个好东西，怪不得我弟弟小时候每次生病都要，吃完罐头他就好了。

    我当时嗤之以鼻，不就是馋的么？

    为了表现不馋，我就不要罐头，虽然我很想吃。

    现在觉得那不是馋的。

    水果罐头对病人简直是圣品，补充糖分，好消化，不寒不热不刺激，什么体制都能吃，清过肠的我，吃这个正合适。

    出院之后吃了少量桃子和西红柿，黄瓜一天吃一点，不敢吃多。吃了两大瓶水果罐头，其中一瓶小颗粒的更美味，半片大桃的那个则有点硬，不够软烂入味。

    今天的不顺畅，难道吃百令吃的？

    百令，肾衰辅助药，说明书说缓解肾虚肺虚，有利于肺咳，支气管炎和肾衰病人，医生说降蛋白，我吃完一个月的结果是会便秘，后来由一次四粒改为两粒。

    难道不吃？每天随尿流失的那么多蛋白怎么办？

    就出院这几天，我一个人用的马桶底已经沉积了厚厚一层，我知道除了尿渍还有蛋白。

    肾衰竭可有良方？

    医生说谨慎用药，给开的也是中成药，而我住院遇到的尿毒症老太太，医生要给她用的是青霉素。

    我可以这么理解么？

    就是肾衰竭了，坏了，正在变坏，功能差了，但是某些药物会让它更坏，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分轻重缓急。

    但是呢，一旦尿毒症了，开始透析了，体外循环了，反而肾不咋需要保护了，再保护也不可逆了，就可以想吃啥吃啥，用药禁忌也少了？

    总之我是个脆弱的时期，我现在吃的极其少，低盐低脂低蛋白，不喝汤汁和果汁，不吃蘑菇和豆类，一天一个鸡蛋蛋白或者一盒低糖零脂舒化奶，维持着可怜的数据，希望它不上涨。

    希望晚一点到血液透析那一步。

    打开电脑，网上浏览一番。

    今天的股市先扬后抑，碳交易开市，碳交易概念股一片狼藉，红盘的没有三分之一，惨绿的一片。早盘几分钟冲高能跑的都跑了，跑不了的忍受着一天的闷杀，希图搏下周行情，期待有个像样的反弹。

    反而军工航空股大涨，涨停板排排坐。

    就在昨天，某股市大V，在微博发言，其一，碳交易利好落地，行情结束了。这条算他蒙对了？

    其二，军工和八一没关系，虽然快到八一了，但是军工也不会涨的，显然今天打脸了。其实印象里去年八一之前军工股也涨了一些，晨曦航空，江龙船艇，天海防务，天和防务……之类的。

    不同的是何时涨，从哪涨，抓不住股票则空有行情不赚钱。

    所以，看那些财经大V发言还不如狗放屁，正如某位先哲所说，随便抓只猴子在键盘上敲两下，选出来的股票也不比华尔街精英选出来的差。

    没有所谓的对的股票，只有对的买卖时机。

    不能说价值投资不好，但如果你拿着一只股票五年十年，除非你拿的是08年股灾之后的茅台，否则多数会赚不到钱，甚至血本无归。

    比如你拿了中石油或者工商银行十年，账面上不会比存银行多什么。

    当然，也不会亏太多，这算不算另类保值法宝？

    这是A股最赚钱的公司呢！

    要是你拿了一只全盛时期的华丽家族，全通教育，乐视网这类股，或者在它们下山的时候想抄一把底，坚持价值投资，你会赔的像我一样。

    我两块半清仓乐视网的时候，我同事依然坚持价值投资，每天加班加点上课，坚持持股不动如山。乐视网蹦跶一下，涨到了3块，他尝到了价值投资的甜头，我则怀疑是不是操作失败。

    然后，过了一段时间乐视网2块了，然后又蹦跶一次到3块多，然后几个月而已，乐视网节节败退，数不清的跌停板之后，退市了，软件显示最后的价格是一毛七。

    最极端情况就是这种天天跌停板，卖都卖不出，一直吃很多跌停板。

    最后一点余地都不给，关门大跌，还退市？不讲股德！

    乐视网的退市前的连续跌停板数堪称A股之最了，同样退市的暴风科技退市前二毛七，连续跌停板没那么多，还有开门让逃的时候。

    那个同事辞职了，很久没联系，我还关注着他的股。

    不知道他如何了。

    也许不如何，还上课呗，继续为股市埋单，还能咋地。

    当然，你也可能拿了刚上市的长春高新，坚持五年，十年，然后像新闻里的老太太，五十万变五百万。那是天打雷劈的幸运，跟中五百万一个级别的。

    但是谁又有一次拿得出五十万的钱呢？

    多数股民股市资产都是十万以下，以现在的价格，买不了一手茅台的规模，所以去年底茅台的大升浪，普通股民无福消受。

    我炒股总投入肯定超过五十万，但是任何一个时期最多的一次市值也就是二十万，那是我能调动的最大一笔钱，挣点钱放股市，赔了，再挣钱，再放股市，再赔，……

    循环往复，舍不得吃舍不得穿舍不得花钱，经年累月为股市打工。

    现实里吃糠咽菜，股市里挥金如土，说的就是我们这些韭菜一族了，我们卑微的自我调侃，刀锋血海中的用这一点点幽默，自我慰藉，但是仍然逃不出被收割赔钱的命运。

    有些大V很会说段子，每次点名几个题材，有一个题材某只股大涨了就说自己是股神，只有全跌才说“哎呀，大A的特色……”骂一通股市和证监会。

    不管涨跌随时吸粉，动辄几百万上千万。

    韭菜后备军依然厉兵秣马，摩拳擦掌，等待下一次的大干一场。

    如果你观察十个大V，他们对市场会有十种看法，而真实的走势可能十种哪一个都不符合。

    大V说大宗狂欢，是狂欢，天地板的区别，有的天，有的地，又不提个股，说监管不让提，当然监管是有的，但是他也不知道哪个能爆发才是正解。

    跟大V买股，很可能人家吃大肉，你吃大面。

    也可能错过天，而直接被按地板上被狠狠摩擦。

    大V说主升浪开始，抓紧进场，你冲进去了，然后发现在山顶站岗，瑟瑟发抖。

    有一年成飞集成重组，蛇吞象的大项目，消息一出即涨了一波，之后二波，三波。

    还没重组成功，有人已经赚翻倍了，在股吧发帖，满仓融资加油干，“国之重器”“国家意志”……

    是不是很熟悉？

    到今天你打开股吧，前几名热度的股票，都会有人发这样的话。

    当时不懂，第一次接触重组，第一次接触军工，好题材呀好公司，被忽悠的豪情满怀，满仓投进去，自我洗脑，没几天就会有两倍三倍的收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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