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君迈入中央战场的那一刻起,整个人陡然阴沉了下来,就连他张扬热烈的红发在漫天黑云的笼罩下都不免暗淡了几分。
“中央战场。”玄德看向帐外飞卷的风沙,喃喃出声,硬挺的面容上流露出似怀念似嘲讽的意味。
千年之前,他在这里浴血奋战,出生入死只为守卫身后的人族;而千年之后,他站在魔族顶端,率兵袭来,杀尽昔日保护的对象。多讽刺啊,不是吗?
“近日战况如何?”玄德离开了营帐撩起的帘子边,不再凝望外面死寂的景象。他侧过身斜睨了一眼云渊,示意对方回答。
“大捷。”云渊没有详细汇报战果,魔君也没那功夫去了解每一个细节。
“一场大捷,还是?”听闻此言,玄德平静的面容不免流露出诧异之色。说实话,魔族和人族对战一直是五五开,而今那群狡猾的半圣又驻扎在此地,理当更难才对。一场大捷已经很不容易了。
“全胜!”未等云渊开口,帐内的一位魔族主将抢先回答,彪悍的身躯里传出响亮的声音,言语间皆是痛快之意。
魔族何时有过这般卓绝的战绩?将军们看向云渊的目光里唯有敬畏与叹服。他们从来不知道,军师三言两语,就能左右战局,左右几十万士卒的性命!
云渊不置可否,漫不经心地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长长的册子,递予玄德。
“法家大儒,古易亡;兵家翰林,吴白亡……”在玄德浏览记录时,青年一字一句地背出了人族高位的伤亡情况。他每念一个名字,玄德眼底的笑意便多了一分。
云渊知道,玄德既然愿意站在了这个禁忌般的地方,便说明他已然处在疯狂边缘。
“很好。”魔君听完后愉悦地夸赞了一句,只字未提己方伤亡状况。在玄德眼里,魔族的命实在太贱太贱。而他这般毫无顾忌的凉薄做派让周侧魔族将领的脸色突然难看了几分。
“如今人族被逼急了,明日那场战役会有半圣亲临。”云渊稳稳地拿回了册子,掩在宽大的衣袖下的手青筋暴露。这用墨色书就的字迹,不只写了人名,更见证了他亲手葬送的皑皑白骨。也正是因此,魔族内部对云渊再也没有任何怀疑之声,而是满满的忌惮与推崇。
“半圣吗?明日我便亲征。”玄德点头示意其余将领退下,独留云渊一人。
“是哪家半圣,你可调查清楚了?”近年来被云渊策反的人族不在少数,便是中央战场这样只有生死二字的地方,也在不知不觉间充斥着青年的眼线。这个家伙当真是把昔日纵横家的巧舌如簧的本事发挥到了极限。
“纵横家。纵横家半圣,吕不群。”玄德闻言猛然回头,过于急促的动作仿佛带了破空之声,他如鹰隼般的目光盯住了云渊,许久才勉强移开了视线。
“这世间竟真有生而为魔之人……好狠的心肠啊,云渊。”连为魔已久的自己,都对青年的表现出来的冷静狠辣觉得胆颤心惊。对人族来说,有时候恩师的情谊比父母还重上几分,而云渊纵是提及昔日的老师,也淡然自若至此。
这样的存在,要么就是寡情薄幸,要么就是……野心大到什么都可舍弃。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
鬼才要是不择手段起来,这世界又会如何呢?玄德脑海里闪过不甚清晰的念头,随即又一笑置之。无论云渊想做什么,他都无所谓。因为自己只要弑了半圣毁了百家阁,便再无留恋。之后青年就算是捅破了天,玄德也不在乎。
“对了,我在战场上发现了一种很有意思的树,叫醉花树。”云渊像是没有听出魔君话语里的嘲弄讥讽,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语带笑意地对玄德说道。
“树?”玄德不明所以,他搞不懂为什么话题会突然扯到这东西上面,所以他只能重复着云渊的话语。
“既能开花,又能醒酒的树。”云渊慢悠悠地向自己单薄的衣衫里摸了摸,那白皙的手中虚握着深色的花朵,玄德隐隐约约瞥到了对方指缝间溢出的紫黑花瓣。
“呵,可笑。”开花的树遍地皆是,醒酒的东西应有尽有,这难不成还是什么稀罕的物事?还值得青年特意提出来?
“那棵是不同的。树上开的花与那妖族独有的醉生梦死一模一样。你不觉得很……”
“奇妙吗?”青年灵活地翻转着手腕,萎靡的花朵被直直摆到了玄德身前,从轮廓上还勉强能辨认出此花盛放之时的诡艳。
“是吗?”玄德终是神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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