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神色寥寥,丝毫不感兴趣,甚至说有些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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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是屹立在战场东侧一千年的树啊,说来也够久远的。”
“听说那里原来只是个荒地,不知道怎么突然恢复生机,孕育出这样的树来。”云渊声音不疾不徐,每句话泄露一丝半点的讯息,慢慢勾住了玄德的心神。
“东侧?”玄德心下不由一颤。当年他与武清在东侧荒地上,以天地为证结为兄弟。他们充满生命力的鲜血洒在荒芜的土壤上,三年后偶然发现那里竟已草木葱茏。
“醉生梦死?”玄德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荒唐的念头,一瞬间的冲击让他高大笔直的身躯几欲站立不稳。
玄德表面好酒,实则最厌恶的便是酒液。醉生梦死他听闻过,却从未碰过。魔君不由自主地从云渊掌心拿起了那朵枯萎的花,慢慢移到鼻间,闭上眼仔细嗅了嗅。
是他熟悉的香气,可年代太过久远,记忆早就模糊不清了,许是错觉也说不定呢?这般想着,玄德的指尖骤然用力,花枝倒悬的尖刺伤不了他掌心分毫。自己早已不是脆弱的人族,早已不是天真的道家少子……他千年前,便已是魔了!
云渊盯着玄德蔓延着血色的眼眶,看着他的挣扎犹疑,自然而然地又递出一杯酒水。
“试一试?听闻你好酒,这可是妖族最有名的醉生梦死,我好不容易弄来的。”
玄德愣愣地盯着浅薄剔透的酒水,伸出去接过酒杯的手比他想象的还要沉稳。他的心突然静了下来,静的宛如一滩死水。
魔君豪迈的将酒水一饮而尽,酒未入喉他便已放肆地咳了起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饮的不是酒,而是什么穿肠的□□。
“咳咳咳……哈哈哈哈……”玄德咳着咳着笑出了声,他以为忘记的味道竟早已在心底根深蒂固,潜伏着等他揭开醒悟。
“我做了些什么……醉生梦死,千年来我便在自己的世界里醉生梦死吗?”玄德的身躯渐渐介于虚实之间,情绪动荡到即将崩溃。营帐外那黑沉的天色愈发凝重,闪烁咆哮的雷霆像是在酝酿着一场风暴,等待为魔君的逝去悲鸣。
“武清。”云渊轻轻吐出两个字,一瞬间让玄德透明的身体再度坚实起来。那个魔君的眼眶已悉数化作猩红,散乱的黑发挡住了他晦涩的表情。
“他的埋骨之处……在哪?”玄德终是撑着身体踉跄地站了起来,沙哑的声音刮过云渊耳畔。他意识模糊,几乎是凭借本能地跟着青年来到醉花树下。
玄德沉默地看着盘虬的枝节,任由铺天盖地的凌散花瓣打落在身前。
啊,真奇怪,明明只是站在这里罢了,怎么会感受到那个男人的气息?真奇怪,明明他早就摒弃了人性,怎么会突然想起昔年的种种……一切的一切,清晰到不可思议。
“我武清……”
“我玄德……”
“在此立誓!”
“吾等二人结为异姓兄弟!死生相托,吉凶相救;患难相扶,福祸相依……”
“武清……”魔君抬手想移开沾染在脸上的细小花瓣,可不经意低头时,发现自己的指尖满是血色。原来不知不觉,他早已泪流满面。魔族没有泪,所以只能眼眶里流下的,只能是血了。
他将额头狠狠地抵在粗粝的树干上,近乎自虐般地将手指深深嵌了进去。
“这便是你选得埋骨之地。”
“这便是你用了一千年,想要对我说的话吗?”玄德温柔地低语。你想说你并非嗜酒暴虐,想说你心怀愧疚。如今这份心情,我接收到了。
“妖族,醉、生、梦、死。”玄德呢喃般地咬出了六个字。他尝了酒水的那一刻,便想起这就是千年前在军营中盛传的美酒,那时候要比如今的还要浓上数倍。
最可笑的是,真相明明近在咫尺,他却花了一千年来醒悟。
妖族为了算计当年在战场上过于蛮横的他们,当真是下了不少苦功!他蠢啊,他实在太蠢了哈哈哈……
“你早已知晓。”许久许久,久到从天明到天黑,魔君听不出感情的质询声传了出来。他知道,今日一切的一切,或许都在身侧青年的算计之下。
“也不算早,两年而已。”
两年之前,国试之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