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陌生人似乎是察觉了单乌的注视,微微转过头来,对着单乌礼节性地点头微笑,继而默默地离开,似乎性子很是平和的模样。
那人拥有的是一张饱经沧桑的面孔,或者说整张脸都仿佛被完全打烂之后重新拼凑起来的一样,虽然皮肉看着勉强算是完整了,但是除了那一条条纵横交错的皱褶之外,眼睛一大一小,鼻梁塌陷,嘴角歪斜,牙齿也缺了不少,以至于下颌骨看起来也短了一块,就连他身体的骨骼似乎都碎了不止一次,肩背佝偻,两条胳膊一长一短,短的那条少了半截手掌,长的那条倒是完整,但是其上的肌腱显然也是撕裂后重新长成,于是摆动之时的弧度看起来颇为怪异。
那个人弓起的背上背着一柄长剑,被破布条包裹着,一些碎布松脱开来,随着他走路的动作,看起来仿佛是在他的身上插了一根张扬的旗杆。
单乌微微皱了下眉头,举步从侧方的人群中往那陌生人的身后靠了过去,同时他的神识默默地散开,想要试探一下那陌生人的底细,可是还没有等他的神识触及到那陌生人所在,便已经感觉到了一股逼人剑意,于是单乌一惊,立即便将自己的神识给重新压下,不敢轻举妄动。
而那陌生人似乎也察觉到有人试探,肩背上的肌肉微微颤抖了一下,倏而绷紧,直到确定那试探已经退去,方才重新放松了下来。
“好警觉的人。”单乌默默想着,甚至都不敢继续注视那陌生人的背影,“果然能通过这入门之试的都不是寻常人。”
“可是看他的表现,似乎并不认识我。”单乌目不斜视地走着,同时在意识之中开始试图还原那人的骨骼以及原本的容貌,但是这人受过的创伤显然太多太重了,单凭方才肉眼那随意的一瞥所得到的细节,想要完全还原,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可我并不觉得这是错觉……”单乌思考了片刻之后,默默将那个人的模样通过如意金传递给了黎凰,“我觉得这个人似乎应该是我们认识的,你有头绪吗?”
黎凰的回应又快又直接:“天啊这么丑的人!”
“厉霄……有没有可能没有死?”单乌没有理会黎凰的惊叹,只是提出了自己的猜测——用剑的熟人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厉霄。
“你觉得厉霄会容忍自己这副模样活下去?”黎凰反问了一句。
“好吧,你说得对,那不是他的性格。”单乌只能表示赞同——方才那陌生人回头的那一眼又平和又友善,的确不像厉霄那种一不留神就阴鸷起来的模样。
“我觉得你大概是想得太多了。”黎凰又多说了一句,“木宛能遇到孙夕容已经算是天大的缘分了,要是连厉霄都混在这一堆人马里了——你不会觉得缘分这东西实在太过邪门了一些么?”
“的确。”单乌长舒了一口气,“何况就算是厉霄又怎样呢?反正这会儿我熟人够多,也不差他这一个。”
“所以你还打算继续躲着他们走?”黎凰顺口问道。
“你是没看到现在这气氛,元媛姑娘的人缘可也好得很呢。”单乌忍不住笑了起来,“难道要我在这当口而跳出去对他们大喊一声——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煞风景的事情我可不做。”
……
在所有人都踏上虹桥之后,虹桥甚至自己开始运动了起来,如一条回卷的彩带,带着那些正东张西望的新入弟子一路来到了登云阁最高处的平台之上。
那一片琉璃广场之上早已等了几名年轻道人,看起来还没突破到金丹境界,不过明显比这些新入的弟子要强大得多,穿着一色的服饰整整齐齐地站着,其气场压得他人心中多少都有了些微小谨慎之意,生怕举动不当,生出冒犯。
其中一人在看到那些弟子悉数落在了自己前方的空地上,三三两两地散开之后,清了清嗓子:“我念名字,听到名字的上前来,领取道袍和令牌,而后到那边排队,你们之间也正好可以互相认识认识,毕竟接下来至少两年的时间,诸位大概是要经常碰面的。”
继而那年轻人便开始高声报出一个数字以及相应的人名,立即便有人举手应道,上前,从那年轻人身旁的道人手里接过一枚玉牌,以及一个小小的乾坤袋,同时跟着那人学会这乾坤袋的用法,一切完成之后,便在一侧的空地上站定了身形,昂首挺胸,好不得意。
数字是各自应试之时的编号,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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