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甚至本能地开始设身处地地假想自己处在方回这境况的时候会有何等表现。
花偲终于意识到,对于阵中之人来说,这幻觉与其带来的影响环环相扣,完全就是一个让人绝望的无解循环。
“换句话说,如果这幻阵不曾消失,他便很有可能……会被自己生生吓死?”花偲想到了方回可能面临的结局,脸色顿时苍白如纸一般,亦越发觉得自己这及时的认输是多么英明果断的一个决定。
“正是如此。”黎凰抿嘴轻笑,“那么,你希望方回道友丧命于此么?”
“这……全凭黎凰道友决断。”花偲缩着脑袋弯下身,表现得无比乖顺。
“我觉得他长得实在是太过面目可憎,看着很是碍眼,所以还是死了的好。”黎凰眨了眨眼睛,淡淡地吐出这样一句话来。
这话很是冷血无情不讲道理,甚至完全不像是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能够说出来的话语。
花偲只觉得自己的视线完全被黎凰勾起的嘴角填满了,他甚至觉得,不管从这张嘴里吐出什么样的话语,那都必然是无比正确无比正义的言论——哪怕是让自己去死也行。
而花偲还没从痴呆中回神,围观之人便已欢欣鼓舞地吆喝并附和了起来:
“没错!这面目可憎之人,还是死了的好!”
“是啊是啊,这么丑陋的家伙,居然还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死一万次也不过分!”
“嘿,其实我早就看这家伙不顺眼了,要不是实在打不过,又怎么会留着他前来污染黎凰姑娘的视线?”
“黎凰姑娘替天行道,人美心也美……真个儿是天仙下凡一般。”群情激奋中,甚至还有人如此感叹道,看向黎凰的视线,竟如信徒看到庙宇里那些普度众生的菩萨一般,满是仰慕之意。
——只要是黎凰说出的话语,那就必然是正确的。
至于方回是不是真的就这么恶贯满盈……谁会在意?
……
“可惜,我这人见不得血,杀人这种血腥之事,是做不来的。”黎凰眯着眼睛享受着周围人的附和之声,半晌,轻轻打了一个响指,撤去了方回身上的幻阵。
方回早已筋疲力尽濒临崩溃,如今重压一去,整个人如同陀螺一样在原地转了两圈之后,轰然倒地,飞溅而起的汗水甚至落到了周围围观之人的衣摆上。
黎凰突然的改变主意只是让周围附和的人群稍稍停滞了片刻,继而更高一浪的附和之声便响了起来。
“这种血腥之事,的确不是黎凰姑娘该做的——那样洁白如玉的一双手,怎么能行如此粗鲁之事?”
“唉,说到底其实还是我们无能,平日里遇事都是缩头缩脑,以至于让方回独自做大,这才冲撞了黎凰姑娘。”
“快点快点,还不快点将方回这个垃圾拖出去,难道还要让他留在此处,污了黎凰姑娘的眼睛么?”有人已经将高声的附和转换成了实际的行动,于是好些人摩拳擦掌,灵力化为了绳索,直接缚住了方回的手脚,同心协力,将那一座巨大的肉山拖动,往这客栈之外移动着。
人们主动地让开了道路,更有一些人互相使着眼色,一语不发,簇拥着这座肉山一起行动——这些人的身上,隐隐有杀意升腾,似乎黎凰不忍心完成的事情,他们将会挺身而出,在黎凰的视线之外,为黎凰将一切事情都做得妥妥帖帖。
方回正渐渐从极端的疲累之中回过神来,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身上受到的束缚以及周围加诸于身上的杀意,于是本能地挣扎了一番,可是这短短的时间之内,耗力过度的他竟是根本使不出力来,只能在嗓子里挤出了又可悲又无力的荷荷的声音。
就在这些人都热热闹闹的时候,黎凰从椅子上站起:“我有些乏了,告辞。”
礼都没有行一个,黎凰说完这句话便已转身往来路走去。
完全没有人觉得黎凰这样的举动有什么不妥,相反,接二连三的,是从不同人口中传出的“姑娘慢走”,“姑娘好好歇息”,“姑娘千万莫受此事影响”……等等之类关切的话语,甚至还有人揪过了店小二,拍下灵石,反复吩咐着该如何“护持住黎凰姑娘周遭清净”,该如何“莫让无关人等打扰黎凰姑娘”,甚至该去哪里寻些美酒佳肴“千万莫要亏了黎凰姑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