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乌没有说话,端起那碗清酒小小饮了一口。
从舌头到咽喉一直到胃里,都被生生刮了一层肉的感觉,那些毒性仿佛有灵性一般,一路侵蚀着他的灵力,几乎需要他竭尽全力,才不至于直接一口血混着内脏喷出。
“要撑完这一餐,你可千万不能分心啊。”吃遍天嘿嘿笑着,洋洋得意地将那满满一碗的酒都灌进了自己的口中,而后憋气憋了半晌,方才发出了一阵舒畅的哼哼声,甚至连表皮之上泛起的青色也淡了下去。
单乌终于压下了那突然爆发的毒性,缓了一口气之后,有些迟疑地喝了一口鱼汤。
如同有人在为单乌施展了偏门的治愈术法一样,柔滑鲜美的液体滚动而下,于是那些仿佛挥舞着刀剑切削着单乌内脏的毒素都被劝服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大家一起阿弥陀佛,甚至连单乌的头顶都快要透出佛光来。
单乌默默感受了一下这仿佛从地狱到天堂的对比,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大概已经能够理解这一碗鱼汤究竟会有什么玄机了。
“你都用微毒来定位,但是事实上,酒,肉,肝脏,这些东西的毒性是越来越强,是么?”单乌开口问道。
“嘿,正是如此。”吃遍天点头道,“对你来说,只能按着步骤一样样的来,如果一下子就从肝脏鱼子开始,只怕现在的你,已经化为一摊白骨了。”
“如果不是看你吃得这么开心,我几乎就要以为你是打算直接毒死我了。”单乌轻笑着摇了摇头,又喝了一口酒,不过这一回有了准备,那些毒素虽然依旧肆虐,已不至于让单乌难以忍受。
有限度的痛楚可以越发让人体会到美好的难得,所以在这种时候,毒素带来的伤害就不再是痛楚,而是某种会让人上瘾的回味。
而单乌这头小口慢咽,正试着挑战鱼肉的部分,那一头的吃遍天则早已放开了肚皮,直接提溜起一条鱼,整个儿就扔进了嘴里。
然后单乌几乎是眼睁睁地看着吃遍天的嘴巴里冒出了一股青烟,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法宝在他的嘴里自爆了一样,甚至隐约得见血花一闪。
吃遍天的嘴唇瞬间便肿了起来——那么圆那么大的一张脸上,居然半张脸都是嘴,而那唇色亦已经紫到了发黑的程度。
而这显然还没完,那些青烟在被吃遍天重新吸回肚子里了之后,吃遍天那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皮肤之上,血管亦开始突起,发黑,看起来好像被黑色的蛇爬满了全身,而在一些血管纠结之处,一团团殷红的血块汇聚在了皮肤之下,斑斑点点,衬着已经只有黑白两色了的表皮,竟如同冬日里怒放的红梅。
周遭的灵力在吃遍天的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漩涡,于是那些红花在吃遍天的皮肤之上此消彼长,此起彼伏,甚至有那么几朵没来得及压下去的,直接就在他的表皮之上开了个口子,噗出一团脓血。
这场面看着其实颇有些瘆人,似乎只要一个不慎,吃遍天便会在这些毒素之下彻底死出一个尸骨无存,但是吃遍天的脸上却满是享受的神色,好像这些毒素不过是在替他疏通经脉而已。
单乌看得眼角直跳,以至于都想直接推开眼前这碗鱼汤了——这样的毒性,完全能够轻易地撂倒他一条命了。
“混合之后便是剧毒?”单乌心中暗道,“好吧,比较起来,这酒水之中的,的确只能算是微毒了。”
“你不继续吃了么?”黎凰对吃遍天这种为了吃不要命的存在亦是啧啧称奇。
“我需要想一下我能够为口腹之欲和好奇心这种事做到什么地步。”单乌的眼睛根本无法从吃遍天的身上移开,“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抛下他远远离开才好?免得哪天吃到了什么之后真的就死去活来了。”
“你觉得你跑得掉?”黎凰嗤笑道,“他可一直在关注着你的举动呢,我猜,如果你不肯吃这一碗鱼汤,他对你的态度,多半就有转个一百八十度的弯了。”
“话说回来,你到底是怎样遇上这个人的?”黎凰再度问道。
“他?从天而降……”单乌回想了一下之后回答道,“我被此地的一个妖兽袭击,快要解决的时候他从天而降,看起来举止怪诞言语轻狂,我一时好奇就搭了话……其实也只是请教了一下名号而已。”
“难道他是觉得——这年头居然还有人不认得我?敢跟我这样搭话?真是稀罕!”黎凰在另外一头或许是翻了个白眼,“……所以,他就这样决定带上你了么?”
“虽然不是这些话,但是好像有点这个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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