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乌回想了一下之后回答道,“他说我脑壳坏了。”
“既然如此,他这人应当是个不错的靠山才对。”黎凰原本只是想取笑,没想到单乌竟直接盖章认了,于是一时之间,她竟也不知该如何判断眼下这形势了,只能轻飘飘地说了这么一句。
“是啊,看得出来。”单乌承认,虽然他的心中始终有戒备之意存在。
……
吃遍天折腾了足有一炷香的功夫,才从那毒素的侵蚀之下恢复了过来,一身的大汗淋漓,衣服都湿得透了,而脸上依然有红斑未褪,加上那肿胀的嘴唇,真是好一幅花开富贵。
“嘿,你被我吓到了?怎么不吃了?”吃遍天抬眼看向单乌,发现他依然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大笑着问道。
“觉得道友精神可嘉而已……”单乌讪笑着摇了摇头,挟起了自己眼前一块鱼肉,送进了口中。
单乌没敢吃多,仍旧只是小小的一团肉,那团肉一入口便在一瞬间将单乌的脑袋给整个儿冻了起来,连牙齿也无法咬合,仿佛衣衫褴褛地走进了冰天雪地之中,前后茫茫,皆无所依靠——在进入天华池之后,单乌很久没有体会到如此极端的寒意了。
咯咯打战的牙齿咬到了嵌在鱼肉之中的那根刺,刺早已被处理得酥脆,轻轻一碰便四下里散开,仿佛冰原下方努力生长着的青草,将那寒意层层逼退,继而繁复多变的味道如同春天草原上盛开的花朵一样,层层叠叠,争奇斗艳。
单乌于是向着最后那鱼肝与鱼子下了手——他听从了吃遍天的话,一直以灵力将那一锅汤料里的东西给分割得清清楚楚,没有一丝半点的混合。
死与生——这就是最后那一对组合带给单乌的感受。
就好像眼睁睁地看着那被战火灼烧满目疮痍的大地之上,重又出现的人们汇集,繁衍,生生不息,无数的小孩儿在焦黑的地面上奔跑着,发出欢快的笑声,重新有河流滋润了这些余温未褪的土地,河流之中亦有鱼儿跃出水面,赫然便是那青背白肚的所谓白鱼。
单乌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看着那碗底剩余的那些部分,一时之间,竟也想试着将这些东西混在一起,感受一下那让吃遍天欲生欲死却决不放弃的滋味,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存在。
……
吃遍天脸上那花开富贵的痕迹足足过了三天才褪,而后足足一个月,吃遍天带着单乌,顺着江水而下,一路行一路吃,终于是来到了一处城池之中。
这是单乌第一次看到这个世界中城市的存在,热闹得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永安城,而他亦确定,没人带路,他在茫茫大山中找死都未必能找到人群聚集的所在。
城池并没有城墙的存在,只是依着一片山缓缓升高地势蔓延而上,一眼甚至看不到山头的尽处,另一侧则是那条江水如玉带一样蜿蜒而过,很多人来来去去,于是就算是白天,抬头看天的时候,也会让人觉得天顶上流星闪耀。
“一个城市中有这么多的人,可一旦离开这城市的范围,便连鬼影子也见不到,连小些的坊市都没有。”单乌的心中嘀咕着,“这里莫非是真的没有凡人的聚集地?”
吃遍天没有关心单乌的心里都在咕哝些什么,带着他入城之后,直接便进入了看起来是这城市之中的最大的一座酒楼,外头看着富丽堂皇如同宫殿,内里亦是琉璃玉砌光影迷乱,穿着一样衣服的侍女们带着甜美的微笑向着吃遍天和单乌问好,甚至有人小跑着一路上前,替吃遍天在前方开路。
不过转了两个弯,一个看起来很是干练的中年修士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大老板有段时间没见了,小的甚是想念啊。”
“哈,你是觉得我恶鬼上门,不得不迎吧。”吃遍天笑了起来,“来来来,这些日子里你有什么新花样就拿出来,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偷懒。”
“嘿嘿,还请大老板入包房稍等,这一回定不会让大老板你失望。”那中年修士侧身引路,同时暗暗打量了跟在吃遍天身后的单乌一眼,目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咦?怎么不是顶层的包房?”吃遍天看着那引路的方向,有些不满地问了一句。
“还请大老板恕罪,这顶层的包房今日刚好被订了出去……”中年修士的额头上立即冒出了一层冷汗,“对方财大气粗有权有势,小的不敢得罪。”
“是谁?”吃遍天追问。
“是南王殿下。”那中年修士压低了声音,轻轻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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