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妖

    一个声音从天而降：“女娃娃，一点降妖术法就想擒拿本座？本座称霸一方的时候，女娃娃你还没出生吧。”妖精的声音时而女声时而男声，语气轻松调侃，一派老妖精的范儿。

    梦浔本能地将叶钧海护在了身后，这个动作让叶钧海有些无语……

    一道黑影掠过了头顶落在了前方，此妖穿了件挂满凌乱布条的黑袍，长发高竖如枝桠四张，面容抽象看不清楚五官，这样的造型是千年妖怪的典型造型，新生的小妖小怪颇喜时尚，穿得靓丽妖娆，完全没有他这样原生态……

    梦浔沉声说道：“你既是道行千年的树妖，为何要吸食人类，为非作歹。”

    对方用女声幽幽笑道：“女娃娃天真，妖精吃人如同人吃猪肉一样，人类以百畜为生，残害生灵，岂不也是为非作歹？”

    梦浔默了默，她刚才问的是千年妖精可吐纳天地之气修行，吃人反会损了功德，而树妖回答的却是，妖精和人谁为正邪的大道理。

    梦浔道：“千年妖精已算半仙，当守护好一方生灵，你假借治病之法催生人与人的险恶私心，令他们自相残杀，以他人之命续命，此法甚为邪恶，不可轻赦。”她倏然从腰间甩出金鞭，一声嘹亮的鞭啸，鞭柄上“修罗”二字在弱光下金光璀璨：“本宫是冥王座下修罗女使，你若束手就擒，我就放你一条生路。”

    对方怔了一怔，前不久此地的鬼差提起过这位修罗女使，原本冥界没有“修罗使”这个官职，可是东方冥王尤为喜欢这个女人，赐她修罗鞭，开了修罗宫，人间鬼差任她差遣，各路魔妖不敢得罪她……

    他定睛看着梦浔，哈哈大笑起来：“冥王口味又变了，喜欢乳臭未干的女娃娃？本座正想瞧瞧女娃娃有多大的本事呢！”他猛然挥出左袖，烂布条变成数十树枝射来，腥风扑面，杀气袭袭，叶钧海迅速抱起梦浔往后滚去，他身手比常人敏捷，堪堪逃过了这一击，树枝全都刺进了前方的土地里……

    梦浔心中一沉，对方竟然不惧“修罗金鞭”，反而挑衅？

    她抬起手臂就要打晕叶钧海，叶钧海条件反射地扣住她手腕将她箍在了怀里，沉沉的心跳打在梦浔的后背上，梦浔能感觉到他的关切……

    那边树妖的树枝又射了过来，密密麻麻如箭矢一般带着暗绿色的毒气，梦浔甩开金鞭扫掉近身的几根树枝，叶钧海迅速往后躲闪，与此同时掏出手枪对准黑影连开了三枪，砰砰砰，响亮的枪声回荡在巷子之中，黑影变成了大树，灼热的子弹射穿了树干，妖精却无迹可寻……

    墙上和地上还在不断长出锋利的树枝，叶钧海的左臂被树枝射伤，鲜血流了出来，散出一股诱人的香气……梦浔屏住呼吸，咽下泛滥的口水，叶钧海的血对她来说如同世间最诱|人的食物，香甜馥郁，第一次遇见叶钧海，她就是被他的血香吸引了过去，之后才发现他长得很像……萧子夜……

    叶钧海不断对准伸长的树枝开枪，可是毫无起色……

    “没用的，只能用术法对付。”她甩出长鞭开出一条道，掩护叶钧海撤离：“你先躲起来，我能隐身避开他……”

    叶钧海心知梦浔在有人时候发挥不出术法，他若执意留下保护她，反而会给双方带来危险。他紧了紧她的手道：“保护好自己，我在外面等你。”

    “好。”

    上方又传来了树妖的笑声：“女娃娃怎么了？本座还没开始打，你就认输了？”他幻化到了前方，身上烂布条逆风飘摇，如无数只会动的触角一般，叶钧海连开了几枪分散他的注意力，于此同时，自己往没有树枝的后方跑去……

    树妖察觉出叶钧海想逃，立刻施展术法堵住了后路，无数锋利如锥的树枝迅速从墙面和地底钻出，叶钧海避无可避，困进了树枝丛林中……

    叶钧海眼看着墙上突长的树枝插|进了自己身体里，他生来就不知痛觉，小时候摔伤割伤也毫无反应。后来做了警察，枪林弹雨中唯他冲锋前头、生死无惧，所以才会屡立战功，获得殊荣。可这并不是一件好事，没有痛觉并不意味着死不了，有一次他背部受了一刀，半天都不知情，差点流血而死……

    此刻他心知自己伤成这样救不活了，可仍是毫无痛觉，一声不吭。

    “叶长官！”梦浔惊声唤他，却不料被树妖猛击了一掌，她整个人如断线的风筝飞了出去，跌在了叶钧海近前……

    树妖没有想到，能够布施迷雾结界的女娃娃竟然会没有了术法，他这一掌打去，梦浔一口鲜血狂涌了出来……

    叶钧海急忙拔掉了身上的树枝跑了过来，鲜血汩汩涌出身体，他却定然地抱起了梦浔……

    梦浔虚弱地唤他一声，眼泪氤氲在眸中。叶钧海伤得千疮百孔，血流如注，她甚至不知道如何去救他，猩红的血液染红了惨白的双手……

    她见惯了死亡，见多了鬼魂，可当看到自己在乎的人死在面前，又是另一种痛心……

    “对不起……”

    如果当年不与他相认，他也不会因她而死吧。

    如果不是她自以为是要抓树妖，他也不会受到连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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