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梁灼脑袋里忽而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不管是风念萱,是风溪浣和兰烬族中哪个女子生下来的孩子,她身上都留有兰烬族人的血液?只要她被玄厉用连接着兰烬族人血统的灵烙一烙,那么她日后掌管整个兰烬族,当起二护法来岂不是名正言顺?
一个父亲疼爱子女的眼神是做不了假的,梁灼看得出来风溪浣是真的从心眼里很疼惜风念萱,这种疼惜与对风明萱的那种表面上的疼爱又不同,甚至带着一点骄纵的成分在里面……
就像当日在槐安,梁子雄对梁灼的疼爱,和对她三个姐姐的疼爱就截然不同……
那么,这么疼爱,为什么不替风念萱的将来考虑让她烙下灵烙呢?就仅仅因为灵烙怕疼所以改成了符烙?可是、可是……可是为什么风明萱却说风念萱是烙下过灵烙的,而且还因为受不了灵烙的疼痛起了烧,被风溪浣带着到桑丘上住过一段时间?
……
又、是、桑丘?
怕疼?到了桑丘、可是为什么去了桑丘以后,明明烙下了灵烙的风念萱就变成了符烙?为什么兰姨也偏偏死在桑丘?偏偏不早不晚死在风念萱来的那一晚?
梁灼忽而觉得心跳加快,眼睛突突地跳,难道、难道是……风念萱根本不是风溪浣的孩子!至少绝对不是风溪浣和兰烬族人的孩子!……如果、风念萱不是风溪浣和兰烬族人的孩子,那么,兰烬族人应该早就在风溪浣死之前,天地不得人身了?
可是风溪浣没死的时候,这个孩子和他都好好的时候,整个兰烬族也好好的?这不是很奇怪么?梁灼气息渐渐平稳,慢慢直起身子,看来事情只有一种解释:
那就是这个孩子不是兰烬族人,也不是风溪浣的孩子,所以风溪浣虽然疼爱她、收留她,却不敢让她烙下灵烙……
十五年?十五年?紫玉?梁灼骤然想起来桑丘之上的碑文,还有兰姨说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话?结果,还没等梁灼将事情的头绪理出来,突然周围响起一片“嚓嚓”“嚓嚓”肢体挪动的声音,尖锐而矫健……
梁灼大概是骤然跑了这么远的路,不知为什么,手竟然有些发抖,深吸了口气,觉得这声音越听越熟悉,越听越熟悉,果不其然,她站在那等了一会,接着周围嚓嚓、嚓嚓的声音……
近了……
近了……
接着声音越来越急,急促而密集,渐渐地、四面八方都嚓嚓嚓、回荡起这种肢体挤着肢体,不断摩擦的声音……
一堆、成堆、一堆又一堆的尸虫正挥舞着他们黑色锃亮的爪子慢慢、慢慢爬过来……
梁灼警觉地往后退了几步,转身慢慢运起一道灵力,只是那灵力还未凝结成结界,就“嘶”地一声破裂了,如同一匹被风吹断了的芙蓉锦似的……
梁灼心里一凉,头上渗出涔涔的冷汗,又慌忙动手去运息灵力,无奈回应她的还是一声接着一声,响亮而清脆的“嘶嘶”、“啪啪”声……
眼看着,前面的尸虫步步逼近……
梁灼不敢想象,待会没有结界的庇护,自己会不会沦为它们的点心,咬一咬牙,拔腿就想跑,无奈脚刚一抬,那些尸虫竟然平地扬起来如同漫天的黑色雨点向她砸来——
“啊……”梁灼尖叫一声,心想这下不死也得毁掉整张脸了,熟料一阵轻微的风拂过脸颊,那些密密麻麻的黑虫突然刷刷刷落了下去,梁灼心里一惊,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只见孟戟神君衣袖翩飞。正从身后过来。那些尸虫见到他。都停在了原地,想一拥而上,却又像是害怕他似的。只能僵持着。
孟戟神君目不斜视地从小路上走了过来。那些尸虫也愣在那里不动。
他走近了,瞧见梁灼手中的带着梅花血印的树枝,淡淡道:“原来你也想到了。”
梁灼这时候才从刚才心神激动中平复。细细一想。便觉得不太对劲:“这树枝是我从风念萱和冯远山他们那里拿来的,树枝上有血腥气。而昨天我们从桑丘回来的时候,之所以会被尸虫围上,也是因为这股血腥气。可是风念萱和冯远山根本不像是连杀三人的凶徒,我有感觉,绝对不会是他们。”
孟戟神君神色沉静如水,低声道:“感觉?”
梁灼点点头:“且不说他们年纪弱小根本杀不了人,更何况。我同他们待在一处。觉得他们都很是善良。”
孟戟神君一拂衣袖。慢慢沿着小路往前走:“连亲眼看到的都未必是真的。何况是感觉?再说没有真凭实据,我也不会就此认定这和他们有关。”
梁灼说不过他。只好低声嘟囔了一句:“我和他们相处得这样久。就知道这件事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的。”
孟戟神君突然停住脚步。低声道:“梁灼。你还记不记得,在红云山庄的时候,你为什么可以一下子看破红豆的把戏?”
梁灼不假思索:“你和红豆两个人简直就是漏洞百出,哪里都有痕迹可循,要再瞧不出来,我这许多年不就白活了?”
“那个时候,你完全是用局外人的眼光看事情。”他偏过头,轻声道,“而在这里,你已经站错了地方。这是往生咒,这里的一切可能曾存在过,可这些都和我们无关,莫要感情用事。”
梁灼当时愣住了,便怔怔地问了一句:“你难道没有感情用事过?”她完全怔住了,难道孟戟神君这种人真的是冷血的?杀妻杀女?坏人名节,薄情寡性……大概、大概他确实是冷血的吧?
孟戟神君却微微一笑,笑意淡若清风:“自然是有的,便是到现在还会有。”
(今天将前面几章全部改写了一遍,没有撒谎,不信可以发过去看,至少改了几千字,所以……所以这个明天改吧。
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