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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禧转过脸来,凝神听萍姑说话,对着的正好是消下肿的半张脸,肌肤似雪,眼睫浓黑,眉角向上扬起,一双眼珠子如猫儿眼般呈褐色,随廊下的明暗变幻着色泽,竟是个绝色的。
萍姑一时看呆住了,指着她,看向散人,口吃道:“这……这……这哪里是个丫头?”
采芹散人微微点头叹道:“这便是祸!不输于宫中任何嫔妃吧?我是见过这般好颜色的,也是这般绝丽,可惜呀!”
妍禧头一动,转到别一边,仍肿着半边,肌色黑沉,萍姑摇摇头又点点头。继续说:“我们皇上最是怕苦药之人,这几日秋燥上火,咽喉干燥疼痛、眼睛红赤干涩、鼻腔热烘火辣,太后急切,命太医院开了药,皇帝惧苦不吃,太后命作司大人过去,作司大人叫我以膳食清火,这几日的糕点添了一些黄连汁,皇帝便一口都吃不下去了。咳,作司大人怪罪,如何是好?”
采芹散人道:“你自小跟着我,也学了些把脉看诊,后来太医院要了你,着你给宫里的嫔妃看妇人之病,你不好好待着,跑去伺候皇帝饮食,自找苦吃!”
萍姑苦着脸道:“你道我是要去的?是太后知道皇帝打死不吃苦药,特地到太医院去调了几个懂医理的放在皇膳局,就是为了给皇帝食补,你道我喜欢去么?伴君如伴虎,我日日就是想在膳食里调些什么药去给皇上,散人不知道我的苦。我倒是宁愿在这冷芹院里陪你!”
正说着,看妍禧跑到院子里,趴在高的矮的花木下扒拉过来扒拉过去的,扯出几条草根来。用清水洗了洗,拿到萍姑跟前,说了句:“好吃!”就把草根送到口里嚼,眉眼弯弯看着萍姑笑。
萍姑取了一根来试。一吃之下果然甘甜异常,且喉咙一片舒畅,惊异之极问她:“小喜儿,这是甚么草根?”
妍禧摇摇头,指了指散人,散人看了一眼道:“不就是些野草根么?这丫头大概粗食淡饭不甚满意,自己在院里找吃的,我们院里新长的柿树,两个指那般大小。不都叫她爬到树上给摘了吃了!”
萍姑对妍禧道:“哪儿还有这些草根?你带我去。”
萍姑拿了一大把野草根去了太医院找相熟的太医。也没有太医说出这是什么草。有什么功用,萍姑把草根煮成水喝下去,两天下来。咽喉爽利,周身没有什么不适。她欢欢喜喜把草根研磨成汁,和麦面制成糕点,赵文帝吃了很是喜欢,没两日上火的迹像就没有了。
不几日,萍姑领了细柳又来到冷匠院,几个月不见,细柳的身子更加地滚圆了,看见妍禧好得差不多,欢喜异常,唧唧咕咕跟妍禧叨念皇膳局的事。
萍姑琢磨了好一阵才说:“散人,皇膳局人手不够,尤其是伶俐的人更少,原先把小喜儿那丫头叫了来,就是要她随我进皇膳局,如今她身上好了……”
采芹散人知她要把妍禧领走,自然是舍不得,妍禧自打腿脚好了,除了看些医书学习,跟随采芹散人在院里认草药,余外俱没有消停,有时找她不到,不是躲在草间扒拉,或是爬到树上,她身上兼着两种完全不同的气质,娴静时似水,顽劣时似火,叫散人哭笑不得,又更是欢喜,她问妍禧道:“喜儿,萍姑要你,你是跟萍姑到皇膳局伺候人?还是留在此处陪我。”
妍禧眼圈一红,过去抱着散人不放,散人性子冷淡,不苟言笑,便真心实意待妍禧,几个月来亲片给她换药调理,妍禧哪有不知晓的?她又一出生便没有母亲,对散人有了一份依赖,只不过还是十几岁的女孩儿,生生困在围墙内,难免气闷。
散人扶她起来道:“罢了,还是个小孩儿,自然不愿跟我这个老太婆在一起过这不死不活的散人生活,萍儿,你就领她去罢,记得常来看看我就是了。”
妍禧点点,眼泪滑下来,一半面脸凄婉动人,另一半边沉黑肿胀,又是另个景致,散人想了想,起身进屋去,取了一个瓶子出来说:“这是用蜂蜜汁调的养颜药,当年我被先皇……脸上伤得比你还利害,便是用这个涂抹的,不过,看你半张脸这般美貌,若两边脸都好了,恐怕不是好事,你这次遭到如此涂毒,皆因这张好看的脸罢?我原先想不给你医治的,只因红颜薄命我看得多了,此药你拿了去,要不要改变你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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