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的手脚,夜铃迩刚松了一口气,司徒玦却一个翻身把她压在了剩下。
这司徒玦还趁机揩油,右手放的位置十分微妙,正好放在了夜铃迩的胸膛之上。
夜铃迩十分嫌弃地捏起他的一根手指,将他的右手整个移开。
这一移却是把熟睡的司徒玦弄醒了。
他缓缓地睁开眼睛,大眼睛迷茫没有焦距,似是在寻找什么。
“王爷王妃,该起了。”何文然带着侍女来叫夜铃迩和司徒玦起床。
“起了起了!”
起床、沐浴更衣、用早膳,与昨日同样的行程,只经历过一次,夜铃迩已然习惯了。只是这一回,卫小黛不敢再造次,她早早的就等在雨花亭,在用早膳之时也没有多做言语,吃完便要离开。
“妹妹,等等。”夜铃迩叫住她。
卫小黛虽立刻停住脚步,但不免对夜铃迩有所忌惮,她面有惧色,轻声道:“不知姐姐叫我何事?”
“晚些你到我房间来,姐姐有些事找你。”
“什么事?”卫小黛心道她私下找她必然没有什么好事,但又不敢拒绝。
夜铃迩拉起卫小黛的手,在她昨天撞伤的那块红印上轻轻地抚拍了两下道:“昨日姐姐害妹妹手撞到门上留下个红印子,姐姐希望能有机会向你赔礼道歉。”
“你?向我?赔礼道歉?”卫小黛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怎么了?妹妹不相信?若是妹妹担心有什么事,可以多带些人前来。”
“那倒不必。”卫小黛有一点和夜铃迩挺像,就是她有一股子犟劲,非得看看事情会成什么样子:“好,等妹妹回去为姐姐沐浴更衣后便去。”
“那便好。”
随后,夜铃迩向何文然讨了些金疮药和烫伤药,又吩咐厨房准备了些精致的小点心,还叫下人抬了一套煮茶的工具来,点上小火煮着小茶,准备好一切后就默默地坐在房间里等待卫小黛的到来。
卫小黛洗了澡换了套华丽的行头,扭着曼妙的腰身就朝夜铃迩处走来。
输人不输阵,她虽然说不过夜铃迩,可不代表她真的比夜铃迩差,至少她能显摆的东西都摆在明面上,能让别人看到她和那个丑女的差距。
“姐姐~”卫小黛叫得甚是亲昵,一脚迈进了夜铃迩的房门。
夜铃迩上下看了卫小黛一眼,这件衣服比早上用早膳时的那件华丽了不止一个档次,这个蠢女人,会是赤练吗?不管了,既然已经叫了她来就按计划行事。
“哟,妹妹来了,快请快请。”夜铃迩招呼卫小黛坐下,“你们都下去吧。”
卫小黛果然守信,说了不多带人来,就真的只带了两个人来。
夜铃迩根本不怕她带多少人来,就算她带了一个连的人,夜铃迩都能把他们全部忽悠走。
两个侍女对视一眼,有些犹豫。
“我和王妃有些事有谈,你们下去。”
卫小黛吩咐,那两个侍女才奉命退下。
“妹妹的话真是管用。”夜铃迩走到房门前,轻轻将门关上。
卫小黛明显因为她关门紧张了一下,可还是故作镇定:“我嫁到王府这几年不是白呆的。”
“那是那是,妹妹毕竟是先入为主,哦,这个成语好像不是这样用的,但是,用在妹妹身上好像也没什么不妥。除了这个,像是自命不凡、自恃甚高,还有这个五个字的狗眼看人低,也很是合适。”
“夜铃迩,你什么意思?”卫小黛是没有读过圣贤书,可这些词的意思她还是懂的,也别是最后一个,明显是在骂她是狗嘛!
“我的意思还用我说吗?你看看你这么生气,不就是因为听懂了意思,那还问我干什么?是我说一遍不够你想再听一遍,还是你嫌我说得不够多,要我再多说几个?”
“哼!”卫小黛最怕碰上一个像夜铃迩这么会说的人,以前她听说要嫁过来的女子是个久居深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庶女,在丞相府内向来不受待见,而且还是个丑女,便以为夜铃迩一定是个从来都受尽了欺负不敢反抗的人,谁知道竟然如此牙尖嘴利,这么不好对付。
“行了妹妹,你别生气了。姐姐我呀,最喜欢逞口舌之快,有用处的也就剩这一张嘴了,否则你看看我这脸,那什么跟妹妹你比呀,是不是?”夜铃迩边说边绕着卫小黛慢慢转圈,“所以啊,姐姐说什么你都不要放在心上,因为像我这样的人,能有一个可取之处是非常不容易的。”
卫小黛的眼神跟着夜铃迩转,这个丑女倒是也有自知之明,其实想想也是,要是自己长成她那个样子,也一定会将侮辱自己脸的人骂个半死,那还是轻的,如果能把对方杀了才是更好。
“你叫我来到底有什么事?”
“妹妹请坐。”夜铃迩将卫小黛领到床桌前坐下。
床桌上摆着四碟可口的小糕点,其中有一盘摆着的正是梅子干,床桌上还有一套茶具,旁边的床上生着一个小炉子,上面正咕嘟咕嘟地煮着茶水。
“往日他们男子青梅煮酒论英雄,今日我就与妹妹梅干煮茶论真假。”
夜铃迩一番话刚传进卫小黛的耳朵里,卫小黛的脑子还没有转过来,夜铃迩就端起了炉子上的茶壶,突然她惊呼一声,吃痛地松开了其中一只手,茶壶倾斜,滚烫的茶水从茶壶中倒了出来。
“啊!”卫小黛惊呼一声,大脑已经通知了她危险的信号,可她的身体却反应不过来。
那茶水直直地淋到卫小黛的手背上,眼看就要全部撒上去,夜铃迩眼疾手快,将手中的茶壶朝外面一抛,将卫小黛向后推去。卫小黛身体向后仰,整个躺倒在床上,剩下的茶水淋到了床上,可她右手手背已经烫得通红。
“妹妹,你没事吧!”夜铃迩紧张地冲上去查看卫小黛的伤势。
只是有些烫红了,脱了一层皮便会好,没有烫伤,但是短时间内手背都会是红色的了。
卫小黛何时受过这样的苦, 她向来都娇贵得很,连一点磕着碰着都没有,昨晚上手撞到门上已经叫她痛得一晚上没睡好,现在这样,是叫她一个月寝食难安啊,万一好不了了怎么办?
“你一定是故意的!”卫小黛带着哭腔恶狠狠地指着夜铃迩骂。
“妹妹,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卫小黛说着说着,眼泪便流了下来。
那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夜铃迩赶紧从怀中掏出之前向何文然要来的烫伤膏要塞给卫小黛:“妹妹,这是烫伤膏,你快涂上。”
“你连药膏都备好了,你肯定是故意的!呜呜呜!”卫小黛拿起那盒药膏就丢掉了。
“妹妹……”
“你不要叫我妹妹,我根本就没有你这么个妹妹!”
“啊,什么?”夜铃迩愣了一下。
“我恨你!”这是这两天以来,卫小黛第二次说她恨夜铃迩了,她想用手擦眼泪,奈何手背疼得根本没办法触碰,她有一次从夜铃迩面前泪奔而去。
“妹妹!我真的……是故意的。”见卫小黛一溜烟跑没影儿了,夜铃迩笑嘻嘻地说出了真相。
其实这个卫小黛根本没对她造成什么威胁,也没对她做什么,如果不是她手背上的红印和赤练一般无二,她才不会特地把她叫来演这出戏呢。
今晚,她就要看看赤练的真面目,是不是这个很好欺负的卫小黛。
左盼右盼,天终于是黑了。
夜铃迩哄了司徒玦睡觉,又在那个时间走出门外,等了片刻赤练便如期而至。
夜铃迩赶紧从怀中掏出向何文然要来的金疮药,她道:“这是我向何先生要来的金疮药,虽然比不上金蚕谷的,但也是一般金疮药中顶级的了,美人师父你随身带着,以防万一。”
赤练说了句有心了,伸出右手接过那瓶金疮药,但赤练手上没有烫伤的红印子,一点点痕迹也没有。
夜铃迩似乎早料到结果会是如此,她抓住赤练的手,撒娇似的左晃右晃,又轻轻地揉,如果真的烫伤了,伤痕可以盖掉,但疼痛不能完全隐藏,就算是能熬得住,可也会露出哪怕一点点的异样。
但赤练神色正常,毫无异样。
原来果然是她猜错了,她以为卫小黛是赤练易容假扮的,或是卫小黛根本就是赤练的真实身份,这一试,却是明白了。
“既然你给了我金疮药,我也给你一样东西。”赤练将手伸向腰间,她的右手在腰际快速一划,不知何时,她的手中就多了一把长剑,银光闪闪。
“美人师父,你从哪里拿出来的?”
“我再演示一遍,你看好。”赤练右手放到腰带上,右腕一番,那把剑便消失了,随后,她修长的手指在腰际一抹,那把长剑又重新出现。
“哇,变魔术啊。等等,刚刚美人师父说要给我一样东西,不会是……”
“就是这把剑。”赤练道。
夜铃迩连连摆手:“不行不行,这把剑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姐姐命令你,收下。”
赤练态度很是坚决,夜铃迩不占便宜但她也不会吃亏,赤练既然主动给她了,她便收下了。
“青王上次跟我通信时说,你在雍州城的云来客栈与夜胥的手下动手,却因拿的是房间内装饰的木剑所以落败,你是王妃,随身带把剑总是不合适的,但这把剑可以随时收到腰间,不会被人发现,所以姐姐现在把自己贴身的武器给你,你要好好使用它。”
“这把剑有名字吗?”
“有,红妖!魑魅红妖!”
“魑魅红妖……真是霸道的名字。”夜铃迩将剑拿到鼻尖嗅了嗅,淡淡的血腥味混合着赤练特有的香味。
“好了,药也给了,剑也给了,姐姐真的该走了。不过姐姐最后要提醒你一句,千万留意羊皮,如果找到要马上交给我,知道吗?”
“知道了。”夜铃迩用力地点点头。
赤练将金疮药收进怀里,向夜铃迩道别,随即便离开了。
下一次相见又不知是什么时候。
夜铃迩忽然有种被离别的伤感感染的感觉,她有些难过地推开房门,却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一双手将她拦腰抱起,夜铃迩抬头,却看见司徒玦那双无辜明亮澄澈的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