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贵妃脸色非常的难看,说道:“然而如今禁军分裂,那起子乱臣贼子包藏祸心,图谋甚大!虽然当日退去,这些日子却一直在长安厉兵秣马,迟早会再起烽火的!不趁现在让陛下驾幸他处,你这个临时上台的禁军大统领,根本就没打过正经仗!可有一定把握挡住叛军么?!若是挡不住,后果不堪设想,你却怎么承当得起责任!”
关于孟归羽就任禁军大统领之位这件事情,贵妃跟昭仪是有过一场小小的争论的。
舒昭仪之所以赞成孟归羽,乃是因为昭仪认为,高密王逼宫,孟氏首当其冲遭难,哪怕孟归羽所在的四房跟郑侯等人不亲热,到底是血脉至亲,而且孟归羽本人也不是省油的灯,不会得到高密王的信任。
故此孟归羽不管愿意不愿意,为了自己考虑,都只能忠君。
在那位背叛宣景帝的禁军大统领的教训下,新任禁军大统领的人选,务必要选择这种忠诚有保障的。
而舒贵妃却觉得,就算前任禁军大统领追随了高密王,如今要是风平浪静的,叫孟归羽这种外行统帅军队也还罢了。
这会儿高密王跟那位前任禁军大统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重新打回来的!
那这么还能把这么紧要的位子交给孟归羽?
孟归羽根本没打过仗,家庭也没有这类环境,一无耳濡目染,二无家学渊源,三无亲身经历,四无妥当之人指点……叫他统帅禁军,这不是个笑话么!
只不过舒昭仪最后问了贵妃一句:“前任禁军大统领家世显赫,族亲遍布禁军上下!虽然内中也有类似于陶遥那样的忠贞之士,然而谁知道其他人,会不会被他说动,转投逆王容菁?!”
舒贵妃思及陶家在禁军当中的地位,无话可说,这才没有继续反对孟归羽的上位。
这会儿贵妃拿这事情说嘴,孟归羽左侧的眉头极快的跳了一下,才道:“娘娘!如今对垒的两军,都是禁军!前任禁军大统领在军中多年,又是子继父业,对于禁军上下,任何一位将领的了解,都在臣之上!”
所以,您要是找个其他正经将领过来坐我这个位子,不定那位前任禁军大统领打起来更得心应手呢?
“禁军的设立,不外乎是戍卫宫城与京畿!”
“既然如此,那么前任禁军大统领在位多年,对于上林苑,以及京畿附近,必定十分了解!”
“甚至,各个紧要的路口,都有他的眼线之类。”
“咱们如今一旦撤出上林苑,没了上林苑中历代禁军经营的工事可用,岂非是自投罗网?”
醒醒吧蠢货!
上林苑作为禁军驻地,又是肩负着拱卫皇室还有长安的重任,从设立之初,就做好了迎战强敌的准备:一般情况下,能够打到京畿的,怎么都有两把刷子了!
不管是工事还是辎重还是器械,统统都不缺!
这会儿要是因为害怕就一走了之,能搬走多少?
搬少了只怕还没找到靠山就先饿死了,搬多了影响速度十成十根本跑不掉!
尤其上林苑占地广大,绵延百里的山林,与京畿左近州县直接相连。
里头的诸多宫室、粮草,带不走的话,留下来不过是便宜了高密王;烧掉的话,这么大的林子,一个不好,风向突变,别把自己也干掉!
所以不管是政治考虑还是军事考虑,压根都没法子动身好吗?
“那北疆军呢?”舒贵妃听出孟归羽的言外之意,心中恼怒,狠狠瞪了他一眼,才气急败坏的问,“还有附近州县的官员……他们都死了不成?!容菁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来,哪怕是聋子也该听见了吧?为什么到现在连个回音都没有?!”
孟归羽嘴角扯了一下,才苦笑着提醒:“一来容菁说了陛下乃是替身,诸多地方官心中所以迟疑;二来则是密贞郡王如今声名响亮,未必抵抗不了骠骑大将军!”
归根到底,高密王跟容睡鹤的父子名份,帮高密王扳平了这一局!
舒贵妃深吸了口气,按捺住抓狂的冲动,道:“这么说,这会儿竟只能坐以待毙?!”
“当然不会了。”孟归羽眯起眼,淡淡说道,“外人以为容菁同密贞郡王是嫡亲父子,纵然有些龃龉,大事上头必然也会同心合意。然而咱们却知道,容菁跟密贞差不多是水火不相容!只要将他们父子的真实关系在天下人面前揭露出来,还怕高密王会没有墙倒众人推的一天?!”
最后一句话,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来的!
孟归欢的死,虽然明面上是广陵王亲自下的手。
但在孟归羽看来,如果不是高密王猝然夺宫的做法,压垮了广陵王,自己年轻的妹妹,何至于会那样惨死?!
“你打算怎么个揭露法?”舒贵妃沉思了会儿,挑眉,“他们父子当初虽然闹过一阵,然而可都遮着脸,不曾曝露自己的。到底他们两个也不傻,知道你那三哥孟伯勤不好惹!”